【精神医学研究所】

大兴土木

何乐

=========2063年3月中旬==========

【一大早就被何茹一通电话叫到了位于高新技术区的浅初精神医学研究所，我一直觉得这研究所的建筑有问题，中了解构主义的毒，整座研究所仿佛是用残缺的惨白积木拼成的盒子，看似规整实则扭曲。而所有的装饰，都是冰冷的银色金属。在这种地方工作，没有精神病也会变成精神病】

【一进研究所院门，我就看到了停在停车场上的警车，条件反射似地皱了皱眉。按着何茹给的楼层，来到三楼深处的实验间，房间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何茹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朝我招手】

怎么回事？

【何茹笑而不答，拉过我用手先指了指那帮警察，“你看看，谁在呢~”光看她表情我就知道，除了崔泓还会有谁呢？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同样的话，我又问了一遍。我问何茹是问她怎么掺和进这件事，问崔泓才是想知道具体情况。在房间的深处的治疗椅上，躺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他的半个头颅都探进一个类似头盔的仪器中，仪器上的指示灯按着频率闪烁着蓝光，在一旁还连接着小型屏幕，显示的波形图动荡剧烈。不过从胸口平稳的起伏看，男子的生命状态应该良好，只是陷入沉睡而已】

崔泓

【被警署的紧急通知从被窝里揪出来时天还没亮，连滚带爬赶到精神医学研究所，发现警署有医学背景的警员几乎都在现场，而受害者正是上学那会儿参观研究所时的指导教师莫言教授】

【大家一同检查过后，认定莫教授健康状况良好，仅陷入深度睡眠。趁其他人调查原因，先查看莫教授头戴的仪器。找出印在底端的Logo和标号，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东西正是学长他们公司的试验品游戏机之一】

【指出头盔的来历，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表示不可思议。研究所对人类梦境的分析可谓相当完备，却从未组织过类似的课题。可能警方介入的动静太大，很快就有人来自首。跟着一大帮人忙着联络学长他们和安排唤醒莫教授的行动，回头竟见到何乐和姐姐在人群外】

你们怎么在这儿？

【赶快移交手头的资料挤出去，不过何乐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组织了半天，偷着指指那个自首的助手苏越】

那个人，因为学术矛盾，给这里的一个教授同时连接上精神治疗仪和梦境游戏的试验机体——就那个头盔。

【睡眠不足，烦闷地狠劲儿揉太阳穴，简单概括调查到的现况】

……我们了解到的也只有这些，不过游戏机制作公司的负责人，咱俩都认识，就是姜水仙。

【说着话遭到前辈的爆栗突袭，接下抛过来的工作手机，拍拍何乐】

你们先找地方坐，我去联系游戏公司。

何乐

【“我找莫教授有非常重要的事，他假如不醒过来的话，事情会变得非常之难办。”何茹手背在身后，垫了垫脚尖，鼓着脸，特别拉长了非常两个字，看起来像为作业苦恼的可爱女高中生】

梦境游戏机和精神治疗仪……造成的后果是什么？

【尽管崔泓介绍了情况，还是觉得不明所以，站在不远处的苏越听到了动静，笑嘻嘻地道：“后果是，他大概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是啊，醒不过来了，哈哈哈哈哈。”他神经质地大笑，笑了几声忽然悲从中来的哽住了，捂着脸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这种事，你叫我来，我也解决不了

【我讨厌听人哭，拉着何茹走出门外。“我不是看崔泓在嘛，给你一个增进感情的机会。万一你看了崔泓，忽然就如有神助了呢~”何茹眼弯如新月，抬手就想捏我的脸，被我躲了过去，嗤笑道】

怎么可能

【“作为研究所的科研人员我们现在都束手无策，苏越把治疗仪中精神病患者的意识数据植入进莫教授的大脑，教授的意识现在被困在了梦里，即便我们能弄醒他，他的精神也会永远受创。”在旁边围观的研究员，无奈地摊了摊手】

【“多大仇，而且他哭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何茹从她的小贝壳包里拿出个跟香水瓶似得小酒壶灌了一口，一脸的不开心。研究员沉吟了片刻道：“苏越应该是真的伤心吧，毕竟他一直想得到莫教授的认可，那个精神治疗仪也是他的发明。”】

也许另一个发明者的到来，能带来转机

【我看着转过过道走过来的姜水仙，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比出瓦肯礼】

崔泓

【每次发生奇怪的案子或大事件，何乐或他家里人似乎总会出现。诚然他们一家子都不是寻常人等，不过这也太过巧合了。看看状似认真的姐姐，动了动嘴没再出声】

【公司那边，接电话的Wing难得流露出讶异的语气。得到学长马上就来的答复，回到何乐身边听过研究员的解说，继续补充】

我只知道那台游戏机的原理，是运用人类梦境生成虚拟实境rpg游戏。理论上梦境层次越深，就越接近造梦者的潜意识层面。

【望着莫教授的心电仪和源源不断的脑电波记录，叹气】

所以如果他长时间陷入深昏迷，在精神病患者的梦境影响下，即使唤醒，患精神分裂的可能性无限接近百分之一百。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叫醒他的方法，可外源用药和强刺激全部无效，一筹莫展之际，学长赶到现场，陪同的还有沈旻和…慕情？】

你们……？

【何乐和学长的相互敬礼为紧张到爆炸边缘的气氛添加了一抹喜剧色彩，慕情则解释她和沈旻是试验机的第一批测试者，沈旻干脆直接亮出一大箱电极和数据线】

“没有人比我们更熟悉机器的运作规律和游戏规则了，不过吧…能用作游戏地图的人类梦境应该有四层，我们只探索到第二层，所以还没找到全部规律。”

【学长笑眯眯讲出并不能让人松口气的实情，连发明者本人都不清楚所有情况的机器，是要怎么对付啊……瞅着那一箱子数据线，渐渐明白了他们这么多人来干嘛】

……需要和莫教授一样进游戏里找他么？

何乐

【一起进入梦境，听起来见就像科幻片的台词，我的心跳在这一分钟比平时多跳了21次。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姜水仙家里藏了穿梭机可以直奔进取号而去】

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者说，唯一的主意？

【“Bingo！”姜水仙两手一甩比了个双枪正中红心的手势，“在游戏里醒来的方法只有高空坠落，如果运气好，我们能在第一层救下他，手拉手一起跳楼，就能达成圆满的HE结局，不过……”】

不过？

【“HE哪有那么容易”姜水仙放下一边的手，把另一手的“枪”抵在了太阳穴上，“很有可能我们到达的时候，他已经死了，那我们就需要再下一层梦去捞他。或者更遭，不仅他死了，我们也死了。”】

梦境中的死亡会导致意识的死亡吗？

【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事情的风险性，那可是精神病的梦，鬼知道会在里面遇到什么东西。姜水仙吐了吐舌头道：“在梦中死亡，你会坠入下一层梦，可一旦超过四层，你的意识就会永远游离在梦的边境，再也无法醒来，比植物人还要惨。”】

好吧，那在梦里人的能力会有延伸吗？或者像游戏那样会给装备什么的

【我觉得我把一年份的问题都问完了，姜水仙拍了我一下，“答案当然是没有啦！与其说这是游戏机，它更像一个梦境观光机，只负责把你送入梦里，你不要想着能上天入地，你的一切依附于做梦的人。”】

【在我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姜水仙被现场的警察叫去了解情况了，我偏头小声跟何茹道】

我们得想办法加入行动，警察方面你能搞定吗？

【“放心，我去打个电话。”何茹和我一样都对警察有着不信任感，必须要亲自上阵才觉稳妥】

崔泓

【对游戏机只因兴趣作过初步了解，听那俩人的一问一答听得直发愣，目测这堆长篇大论可以总结为一句话】

也就是说……想救人得拼运气？

【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梦没办法用常理和逻辑揣测，游戏又不提供固定装备，简直手分分钟有惊喜的设定。说到装备，也跟着提问】

除了死以外，还有什么进入下一层梦境的方法？

【学长的笑容立刻充满自豪，然而说出的内容窝得自己有气没处撒】

“这个是目前最能体现冒险性质的设定啦！每层梦境都会有一台生成器备份，通常保存在造梦者潜意识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但储存方式就不好说了。不过这玩意是玩家不喜欢或玩不动当前地图，用来更换地图或造梦者的，一般用不到，所以我们才只测到第二层。”

【说了归齐一样是要靠运气啊！可以的话真想冲他咆哮，既然是游戏为啥不多设置点量化因素。然而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其他人已经开始商量谁参与行动。数数箱里的数据线，一共六根】

一台机器现在最多能承载几个玩家？

【学长已经在给沈旻和慕情分发数据线和电极片，头不抬眼不睁答道】

“七个是极限，保险起见最好只去六个人。我，沈旻，表妹，你，还有……”

【他突然看了眼何乐，像邀请人战通宵生化危机般咧嘴】

“你去不？”

【满屋子警员和研究员各种懵逼，这么简单就敲定人选了？虽然眼前这三位作为游戏的发明者和测试人员，有充分的理由参与行动，自己勉强算医学专业出身的半个警察，可带着何乐就过分了吧。不等别人开口马上拒绝】

我去可以，别带何乐，他跟这事没关系。

【开什么玩笑，进去遇到的是人是鬼都不清楚，干嘛拖他下水】

何乐

【我不经常做梦，梦了也大多会在醒后忘记。平心而论我并不喜欢做梦，因为你在梦中，永远身不由己，无法清醒的思考，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听之任之，随波逐流】

【所以单抛开案件的背景，我对能在保有意识的状态下进入梦中，也十分有兴趣，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体验。我相信何茹能摆平警察，所以抱着肩膀在一旁观察他们把电极片贴到哪】

【只是在姜水仙说出人选，并且向我发出邀请的时候，和崔泓一样提出了异议】

我和我姐要去，但是崔泓才没有必要参加进来不是吗？

【姜水仙虽然语气轻松，但我从来惯于预先设想最坏的结果。之前也曾经前略地读过几本关于精神疾病患者的书籍，有的人的精神世界如果拍成电影，可能比任何一部惊悚恐怖片都要离奇诡异，变态残忍】

【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怎么可能当做游戏那么随便？】

【论身份崔泓只是实习警员，并且所属鉴证科。在场有经验的警察不在少数，轮也轮不到他头上，他没必要冒这种风险。再者我担忧着水仙他们的实战能力，我要尽可能的保护每一个人，而假如崔泓参与进来，我心中平衡就会被打破】

【崔泓会成为我最想保护的人，无法避免的，关心则乱】

【“没错，实习警员不应该参与这种高风险性活动，所以让我来，现在躺着的是我哥哥。”忽然有一个女警拨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来，直接就想往身上贴芯片】

【“够了！一个个说去就去，还有没有组织纪律！”在一旁长官终于耐不住脾气了，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无关人等不得参与警方行动，关于人选……”他话说了一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着屏幕就露惊讶，接听后更是脸色一变，等挂了电话，他有些无奈地朝我和何茹招招手，“你们俩过来吧。”】

【“那个……我还有话说，这位警花小姐最好不要参与进来。我们要避免莫教授在梦里遇见熟人，这可能会造成他的精神波动”姜水仙一个箭步蹿到女警身前，阻止了她的动作】

崔泓

谁说我没有……

【不满的抗议被人打断，更加着急证明自己有参与的必要，定睛一看来人很是意外——这不是年初给胡诚交保护令申请的师姐嘛】

【瞥了眼她的来宾卡，莫遥…十分赞同学长的说法，人在梦里见到非常亲近的家人朋友，情绪往往比现实中更难以控制。其余几名心理学和精神病学专家也纷纷劝说师姐，此事才算作罢，但何乐和姐姐怎么办】

【关键是现场主要负责人竟允许他俩加入，实在弄不明白姐姐找莫教授究竟什么事。既然何乐定了要去，梗着脖子当众跟负责人宣称】

他们去我就去，都是熟人，好配合。

【说完紧紧握住何乐手腕，不想给他再次反对的机会】

就这样了，在外面干着急我可不干。

【与其什么都不做担惊受怕，当然跟去帮忙更好。游戏公司那三位都是普通人，何乐……】

【脑海中重现夏威夷工厂中的那次苦战，整颗心立即揪到一起。明知他的实力，行动中却无论如何要时刻看着他，否则就没办法安心】

【不由分说拿走一套电极片，学着往身上贴。偷瞄到负责人无可奈何的叹息，心知官面上是没问题了，又问学长】

还有需要注意的吗？

【正和沈旻一起调试数据接口的学长仍然没抬头，语气却正经不少】

“尽量别死，地图范围太大，不一起用机器去下一层就保证不了在同一个传送点。”

何乐

【虽然心里面仍然是千百个不乐意，但要是再反对，实在显得太过婆婆妈妈。回忆一年来经历过的事，我也没有哪次真正保护过崔泓，冷着脸点了点头也就随他去了】

注意安全，别往前冲

【“真是的，你难道不关心你可爱的姐姐吗？”何茹故作生气的样子白了我一眼，跑到离我最远的椅子上去了。我在跟着往身上贴电极片的时候，看着崔泓的侧影，忽然一愣。我最开始的初衷难道不是不喜欢被人挡在身后吗？不喜欢崔泓这样的好人，冲在我这种亡命徒的前面】

【这种极度符合杀手独行与骄傲以及正义背离感的心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所谓“保护”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诉求。那么理所当然，大摇大摆地盘踞在心头中央】

【“对了，除了别死，最好的话也不要受伤，虽然咱们平时做梦时候对梦里的痛觉并不敏感，但是用了这种机器的话，你的感觉将会非常的真实。”姜水仙那边已经装备完毕，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把最后一片贴好，和众人一起围着莫言躺在躺椅上，那架势总觉得像在进行什么邪教活动。“对了，我还要补充一点，如果我们倒霉，需要不断的深入梦境，那就涉及到了一个连续唤醒的问题。只有每一层堕醒的时间一样，才能顺利醒过来，所以每层都需要留一个唤醒人。”姜水仙顿了顿又道：“当然除了唤醒，也要保护自己和睡着的不被弄死。”】

我还有一个问题，咱们进入的梦境被植入了精神病的意识，当咱们进入梦中时，思维会受到影响吗？

【“这个……答案是不知道。”姜水仙鼓了鼓脸，明明是在无奈我还是觉得他在说俏皮话，“毕竟这只是一个试验机。我唯一能提供的更多信息就是，虽然不知道精神是否会受影响，但从三层开始梦境应该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失真。”】

好吧

【其他的就是能逢山开路遇水填桥了，我闭上眼待了一会，发现还没睡着就遇到了第一个麻烦。偏头缓声问了身边的崔泓一句】

睡不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