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谁知故里深】

大兴土木

崔泓

——2062年5月8日中午——

【昨天半夜发给青衍的消息一直没回音，加上目前还在人生地不熟的琦知市里躲躲藏藏，焦急万分却全无他法】

【暂时与何乐分头找人，绕到点心铺子门口歇歇脚，刚拿起手机要打给青衍，电话正好进来。内心欢呼雀跃终于来了，然而没多余力气，接通后只简单应了声】

……喂？

【二十几年来，第一次隔了好几天没见过一个家里人。而今又累又饿狼狈得要命，再次听见青衍的声音，一时间满脑子除了想家装不下其他的。可拜托他的也是正事，偷偷掐了把胳膊，警告自己清醒着点】

青衍

【私人律师所生意时好时坏，坏的时候不过现在，连续几天连个民事纠纷都挤不出来。倒也有了心思去钻研崔泓的案件，扎进新闻报道和资料到了早上九点，去商业街买了咖啡面包做早点，听到路人说起南湖公园竟有捞出骨头的传闻】

【不是承办的案件没办法插手调查，但好在和南湖那边的同行关系不差，仔细询问得到了第一手资料，发现也只是以讹传讹，是有类似人类骨骼的残骸，不过骨骼的主人却让青衍为之一震】

【回到事务所理了理思路，决定趁着还有思绪的时候联系上崔泓，把手上的资料告诉他】

你听我说，韩宵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瘫在电脑椅上，拿出早上顺手买的早报，南湖污染在上面占的篇幅并不大，也没有提起骨骸，也不知是官方压下舆论，还是记者修改版面没能及时刊登】

早报上刊登的被污染的南湖里，被发现有韩宵的骨骼碎片，不过也还在调查中……

【急着把消息告诉他，听着他那边的动静想起这段时间他似乎都没怎么回家】

你现在在哪？

崔泓

【韩宵死亡的可能性极高，这点早前已在推测范围内，可真的听到仍旧心里咯噔一下。毁尸灭迹到这种程度，绝不可能是一般凶犯所为，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帮忙销毁？】

【自从跟何乐一块出来找人，接触到“杀手团伙”一类的组织，便觉得小说和电影里的情节没那么不真实了，对于“有组织犯罪”的概念也比以前明晰得多。压下胃里的翻腾，哑着嗓子应道】

知道了……

【垂下头躲到更隐秘的角落，遮住话筒简要说明自己的情况】

我在琦知，昨晚跟何乐出来抓人追到这边，快找到了。

【但愿如此…内心祈祷最好在哪条街撞见那个“Chaos”，琦知市区就这么大点地方，量他一个人跑不了太远。比起韩宵，更加关心于鹏程那边的进度，又问道】

于鹏程那个案子，有消息吗？

青衍

【听着他的声音很是疲惫，得知地点的时候呼吸险些一滞，那么多天没见面，距离远了总归会有些担心】

嗯，你小心些，照顾好自己。

【心里虽然沉重但也只是不漏声色地叮嘱一声，直起背部听到他的发问，苦笑一下将电脑屏幕里早就打开的文件放大】

【提了提鼻梁上的镜架，说着昨晚的工作成果】

于鹏程的确身上有问题，2046年他曾受贿篡改证人供词和现场调查结果，有一名大学生，名叫冯永浩，就因为他冤枉入狱了。

【好在工作这几年，和各类同行关系都处得不错，不能说查到的绝对正确，但却绝对最新】

近四年来也有两笔收支很可疑，怀疑是买凶杀人。

我看看……

【滑动鼠标看向出狱时间，眯起眼睛】

冯永浩五年前就出狱了，不过出狱后就没有什么后续消息了。

崔泓

【一唠起家常话，鼻子就止不住发酸。出来这趟稍微明白了老爹不肯放自己进搜查科的用意，这份工作，无论面临的危险或给家人带来的心理负担，都不是一般人能够长期承受的】

知道了，别告诉妈妈和秀秀…………

【勉强吞下哽咽小声回答，现在不是闲聊的场合，打起精神接着听青衍讲资料。从与何乐讨论时就预料到了结果，但数据赤裸裸摆在自己面前时，仍不免心里一揪。受贿，篡改证据，不正当收支，买凶杀人……哪一项都不该出现在“警察”的身份上】

【以上最有意义的当属“冯永浩”，如果这个人真实存在的话，可以说具备明确的杀人动机。虽说甚至不清楚他目前是死是活，姑且当做一条备用线索也好。绞尽脑汁思考还有什么可能用得上的，力求尽快解决问题】

冯永浩有照片吗？发一份给我。对了……

【自始至终放不下的，就是两件案子发生的时间巧合和死者身份的关联。一直考虑究竟双方有没有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但手里没证据不敢妄下定论，这也是当初需要青衍调查的重点内容之一】

于鹏程和韩宵，以前有来往吗？

青衍

【边听着电话边挥动鼠标，把冯永浩的照片和资料整理好发到他的邮箱，听到于鹏程和韩宵之间的联系，倒是没怎么注意】

照片我发过去了，于鹏程和韩宵的等等我查查看。

【韩宵因为身份问题，账户经常更换使用，从于鹏程那里更好下手，搜索了几个韩宵近年常用的账户，果然就有了资料】

……于鹏程和韩宵也有经济往来。

【本来觉得是两个不相关的案件，现在牵扯到的东西似乎是扎身于警署内部的阴暗面，想到崔泓的身份不由得有些担忧】

为了你的那个朋友，要继续调查下去吗？

【毕竟是崔泓的朋友，没什么立场去怀疑他的身份意图，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无风不起浪，崔泓不过还只是一名学生罢了，继续追踪下去，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崔泓

果然…………

【青衍一句话将两边联系起来，事情真的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暂时推断不出这两人之间具体存在哪些关联才符合逻辑，可警察和毒贩一旦涉及经济来往，必然不会是正当交易】

【真相已经超出自己能触碰的范围…直觉再深入调查也许将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就此放弃，眼看着朋友被冤枉这种结果更不能忍。斩钉截铁回应】

查，到这步了，不弄明白不甘心。

【救何乐的路只有抓到真凶一条，无论有多困难必须走下去，否则之前的克服的难关全白费了。邮件提示音恰到好处地缓解了情绪，下载好附件随手点开看了一眼，照片很清楚，可惜乍看上去对这张脸并没有印象，便告诉青衍】

……冯永浩和我们现在追的人不是很像，也许是我记错…他出狱后一点消息都找不到吗？

【除非这个人刻意隐藏行踪，否则信息传递这么发达的社会，照常生活的人不可能留不下一丁点痕迹】

青衍

【崔泓的倔劲自己也是知道，既然他咬定要做下去，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就是了】

【拿起顺手加热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平复心下的担心】

【没想过他现在会去追冯永浩，颇为震惊地睁大眼睛，仔细确认了一下自己文件里的信息来源，肯定不会有问题】

没什么消息了。

【一个出狱的人自然去哪都会收到外人和政府的监视，就算是发生了意外也该有记录，他这样莫名的蒸发还真是说不通】

对不起，我没能查到更多的东西。

【有些烦闷地挠了挠鬓角的碎发】

崔泓

【捂住话筒轻轻叹息，查得越细，这两件案子常理说不通的地方就越多。从头至尾整理一遍思路，产生个大胆的想法，如实告知青衍】

我想赌一赌，如果见到我们追的那人，就假定他是冯永浩来问话。

【即便不是，吓吓他也好。暂且搁置这个还没有进一步信息的计划，何乐当晚正好出现在直通韩宵住所那片街区的小道口，偏就那时韩宵失踪——确切讲是被毁尸灭迹，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没证据一切免谈…堪堪停止胡思乱想，转而宽慰青衍】

帮到我大忙了，真的。你也清楚，很多事已经不是咱们能参与的了。

【一天之内搜集到这么多资料，想必他也相当辛苦，又叮嘱几句】

我一直有和警署保持联系，不会出事的，你别太着急，我就是……

【说出来挺矫情，可在他面前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嘟囔】

……就是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