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箱集放地】

陆攸

【本来听到沈含这么郑重得说谢谢还有些怪怪的，不过有些高兴就是了。但是当最后一句传到耳朵里，陆攸整个人都想炸了。】

【别扭？！鬼才别扭了！你全家都别扭！】

【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得给憋了回去，要是他真这么喊，不就等于坐实了吗？而且太有损他男子汉的形象了！】

【所以最终也只是做了个深呼吸，交叉抱着双臂往回走，走之前还觉得不解气，重重得哼了一声，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被惹毛了。】

【这真是，太过分了！】

========结============

沈含

—————— 开

【这些日子为了水根叔的事四处奔波，可治病的钱不是小数目也没有人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邻居们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自己能温饱已经很困难了。】

【思及这些，不由地叹了口气。手上愈发麻利的干活，盛夏本就炎热，正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就像烧炭一般。】

【粗喘着气，艰难地往前跨步。已经有三天没休息了，红着眼眶咬紧牙根死死地撑着。】

【可下一秒，却整个人摔倒在地。起因，只是一块小小的石子。】

【舌尖被咬破，满嘴的血腥气。豆大的汗珠滑落进嘴里，咸味夹杂着血味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单手撑着地，不停地一次又一次起身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愤恨地重锤着地面。】

陆攸

【水根叔的事已经传了开来，凡是住得比较近的基本上都知道了，尤其是沈含四处借钱，这就像是在变相得传播消息。】

【书包里装着打工预付的工资以及以前存的稿费，手心湿黏黏的，握住肩带的手骨节泛白，是心里极度紧张的表现。】

【一来是他第一次背着这么多的现金在大路上走，二来......总担心这样不是很好，可是这又是沈含现在所需要的。】

【摇了摇头打算将多余的念头驱逐出去，遇到分岔路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改变路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含，现在.....应该不在家吧？在这种时候。】

【果不其然，陆攸在搬货的地方找到了沈含，可在那一刹那，就看到那人摔了下去。】

沈含！

【心里一紧，快步跑到面前，沈含狼狈的模样让人心惊，同时伴随着痛惜。不过几天而已，就憔悴成这样。】

你没事吧？

【他伸手想把人扶起来，手碰触到的时候，脑子里只闪现了两个字“脆弱”。】

沈含

【红着眼，望着地上的沙石。心底泛起了深深地绝望，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几天生活在惶恐无助，随时要面临水根叔离世的恐惧里。好几次梦醒一身大汗，梦中水根叔被人披上了白布送上了车就这么没了。】

【想起这些，用手撑在地面努力地爬起来。不能再偷懒了，水根叔还在医院等着自己呢。】

【苍白着脸，咬破了唇瓣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甚。就在这时，听见跑来的脚步声。听着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茫然地抬头却觉得一阵晕眩。】

【望着搭在手腕上白皙的手背，颤着唇，几次开口却说不出什么。闭上眼咽了口口水，再度开口，说出的话却意外地沙哑】

陆攸。

【想像往常一样朝他微笑，却在勾唇时疲惫不堪。仿佛随时要往后倒一般，整个人狼狈极了。】

陆攸

【连声音都是沙哑的，听在耳朵里都是扎心疼，眼眶迅速泛红，却是拼命眨了眨眼，小心将人扶起来。】

【张了张嘴，有好多劝解的话想说，可临到嘴边，只憋出了一句话】

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水根叔还指望着你呢。】

【过犹不及，你要是累坏了，他怎么办？】

对了，我带了点东西过来。

【深吸一口气，把背上的书包拿下来抱在怀里，左右看看没什么人，才小心翼翼得拉开了拉链。】

【里面的钱早就归类好，一份一份得用橡皮筋扎了起来。】

这个......给你。

沈含

【由着陆攸搀扶到一边，刚坐下便觉得腰椎那一阵疼。咬紧下唇，惨白了脸却怎么也不肯啃声。】

【抬眸便对上陆攸关心的神色，那双自己所熟悉的眼眸里竟充满了自己看不懂的神色。可却知道这是他在心疼自己，可这份同情他不想要。】

【想到这，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握成拳捏的死紧。】

“这个......给你。”

【在看到陆攸小心谨慎的样子后，当下便对那个包有了猜测。可真正触及包里东西时，眼眶一下子发热，猛地别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流泪。】

【几个深呼吸后，才缓和好情绪，再度开口】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要。

【这个关口自己的确需要钱，但是怎么也不能拿陆攸的。他同陆奶奶生活也不容易，若是接受了那他们该怎么过活？】

陆攸

【意料之外的答案，但又觉得得到这样的回答是理所当然，却在本就不安的情绪上再添上惶恐的色彩，但在这同时又疑惑不解。】

什么叫不能要？

【他们是朋友啊，很要好的朋友。】

【但是沈含的样子看起来很坚定，抱着书包的手臂收紧，想着怎样才能让沈含收下钱的主意。】

又......又不是白给的，是......是借的。

【说话的同时感觉到脸上有些热，心慌慌的眼神乱飘，硬着头皮把临时找的借口说完。】

是要如期归还的。

所以......你还是收下吧，虽然，不是很多。

【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几乎可以和蚊子比拟了，垂落的眼帘掩盖了眼中的失落。】

【他拿出来的这点钱，和沈含所需要的还相差很多，可是那已经是他所有的了。】

沈含

【看着陆攸坚定的神情，终究叹了口气。目光投放在他的那个背包上，唇瓣轻颤着。】

你把钱给了我，你和你奶奶怎么生活？

【刚说完，便见其红着脸言辞闪烁。垂眸望向地面，嘴角轻抿】

你的心意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我真的不能收。

【陆攸满脸失落的模样映在眼底怎么也不好受，伸出手想去握他却徒留在半空中。一时间，时间空间静寂了，小小的角落就剩下不发一言的二人。】

【就在这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运送货箱的铲车开过时发出的噪音，轰隆隆，刺耳的很也震得心跳加速起来。】

“小含，你怎么还在这！水根叔那好像不行了！”

陆攸

我还可以挣啊，我有打工，小说也有稿费。奶奶的钱我一分也没动。

【反正就是有余额，大不了之后省吃俭用不吃肉就好了，总比沈含这边要好一些。】

【而且人命关天，迫在眉睫，自然是要以朋友的事情为重，哪能只顾自己安乐不考虑兄弟的？】

【一再地被拒绝，心里着急想开口又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耐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快被耗光，之前的忐忑也逐渐被固执和怒意取代。】

【强忍着不要闹脾气，伸过来又收回去的手就像是导火线一下子点燃了。】

【可就在这个当口，一句话仿佛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不仅把火给灭了，还留下被凉透的惊惧感。】

【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陆攸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好友，满脑子只有一个句话】

【糟了！】

沈含

【来人的话伴着铲车所发出的巨大声响，震得人耳膜一疼。随即，便是嗡嗡的声音看着来人张嘴一开一合却怎么也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下一秒，本能地站起身往外奔去。却在起身时拉扯到刚才受伤的地方，只觉得揪心的疼痛袭来。不知为何，鼻尖红了。】

【咬破了下唇将血往嘴里吞咽，一瘸一拐却拼了命地朝另一头跑去，似乎陆攸在身后说了什么却听也听不清。】

【泪水自脸颊滑落，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底空空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