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医学研究所】

崔泓

【围观群众起哄接吻的镜头原因不明放得特别慢，清醒过来，以第三人称视角和另一个当事人重看这段，羞耻感比起当时闭着眼装死放大了不知多少倍。原来我们那时候离得这么近吗……】

【看着看着有点无法直视，偏偏何乐半天不动弹，迫使自己转不了视角只能继续盯。猜他可能在找碎片，不敢轻易打扰，忍着不时发作的疼乖乖等他观察画面】

【直到他从十字架上摘了纸片回来，疼痛骤然消失，才提议】

你把第一片举高点，我应该能多看到一些。

【位置改变，捕获片段方便了不少。除开家里琐碎的大事小情，最近一年的记忆实在有够精彩。举着记事本堵在何乐摊前磕磕绊绊问话的情景再现，那会儿谁预料得到我们以后的同生共死】

【尝试专注某些很深刻或比较特殊的画面，例如校花大赛上旁若无人的互殴，第一次开枪打人他笨拙的安慰，挖坑给自己跳的浴池憋气……不过到底失算了，又感到疼时，眼前出现片段再普通不过】

【小小的公寓厨房里，何乐背对自己在炉灶前忙个不停，客厅桌上的温泉馒头说明这是两个多月前在他家的聚餐。对碎片留在这个场景里心存疑惑，可不同于前面的刺痛绞痛，微微的掣痛带来的酸楚仿佛越靠近就越强烈，证明这里一定有什么】

又疼了，应该是这儿……

【边在犄角旮旯搜寻碎片，边提示何乐，话说一半视线凝滞在桌上的泥塑旁，白白的一角与明丽的色彩形成强烈对比】

在泥塑后边。

【刚开口，小纸片忽然自动漂浮起来，晃晃悠悠朝自己飞。这是不用何乐去掏的意思么……纸片像切开水面般从片段中缓缓滑出，逐渐笼罩自己的全部视野。重新看清东西时，已觉出了两脚着地的踏实感】


【欣喜转身发现活动自如，谢天谢地这么快又能与何乐面对面。不知该如何措辞形容此刻的心情，平稳了呼吸，良久，浅笑着淡淡道了句】

我回来了。


——结——

何乐

——2063年4月——

【我之前还担心，是不是单纯的把崔泓拼起来他就能复原，需不需要达成特别的条件，比如说找到一个法阵，在念一堆稀奇古怪的咒语什么的。幸好，不用】

回来就好，接下来咱们要找莫言了

【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周围回忆的画面在崔泓复原后化成粉末散去，仿佛是蝴蝶翅膀上抖落的鳞粉，又在我们面前重塑成一道刷着蓝漆的木门。很奇怪，明明没有光线，我们却能把周围看得清楚】

不知道这些门有没有规律，之前是否存在着相互变化

【再一次扭开门，门外是一条看起来废弃已久的隧道，两面墙上，有红漆画着各种意义不明的怪异符号。更奇怪的是，我能一眼看穿脚下是什么，那是一张张并排摆放的巨型照片墙，每一张都是黑白色的，所有人都闭着眼。我伸脚探了一下，眼前有路，只不过是透明的，我们并不会坠落到遗像区】

我觉得这个梦境世界再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惊讶了

【转身朝着崔泓耸了耸肩，半空中走路的感觉有点难以适应，而且每踏一步还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每一张遗像的宽度，正好是隧道的宽度，我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脸，确实都是死人了】

【走了一阵，我忽然看到前方那个遗像的嘴是咧开的，看得人毛骨悚然。我觉得不对头，拿脚一探，前面果然是悬空的，如果掉的话，刚好能掉到遗像的嘴里】

看来这里需要我们跳过去，我先试一试

【说着脱下了外套团成一团，向着前方扔去，果然漏洞的范围只限于遗像的嘴。这个距离，要跳过去很是容易，我先一步跳了过去。接下来就是一段走走跳跳，在转过不知道七扭八拐多少个弯之后，我们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扇门，门的上面却用白漆画着一个三角套圆再套菱形的图案】

这个花纹……看来我们可能找到莫言了

【把门一推，映入眼帘地竟然是森林深处的一座小花园，花园里生满姹紫嫣红的花朵，不远处还有一栋田园风的二层小别墅】

崔泓

你们没送莫教授回去？

【还以为姐姐先带莫教授走了，何乐才下来的，虽说部分玩家先醒过来会拉低上几层的战斗力。难道莫教授意外死亡了？】

我……之后，发生什么了？

【没吐出那个“死”字刺激他，紧随其后进了门。这层梦境别说逻辑，连基本常识都不存在。如果说上几层还可能在现实中找到参考，这里的地图设置就是彻底的凭空臆想，希望游戏规则没有失效。努力不去在意大片遗像中某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一点点跳过障碍，为我们俩鼓劲儿】

只要按地图给出的路线走，一定有收获，不用担心。

【像是急于验证自己的话，前方门上赫然画着那个曾存在于第二层医院的标志。何乐说过那是莫教授研究资料中的，所以即使莫教授不在这里，至少有能找到他的线索？】

那个标志到底什么意思？

【随口一问，踏进在漫长黑暗中显得格外可爱的花园。相对于一路上的变幻莫测，这里构筑得和现实中一般无二，甚至可以闻到花草和泥土的香气。屋子大门虚掩着，推开先在门口瞧瞧，斑驳但干净的壁炉，绒毛地毯，以及米白色的布艺沙发，无一不透着整洁清爽，作为客厅也再普通不过】

【客厅尽头的厨房同样收拾得干净利落，不过整个一楼好像没人在，屋内静悄悄的，外面不知哪儿来的风吹过叶子的声音都一清二楚。找到另一边看上去颇有点年头的木质楼梯，轻轻踩上去仍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指指楼上】

地方不大，到二楼就别分头行动了。

【这个试验品游戏只有“玩”过，才能体会到团队合作在这里的重要性，难度高的地图里落单就是死路一条。然而在极不稳定的第四层梦，人再多也一样不安全。比如眼下……】

【到达大敞四开的主卧门前一直很消停，就在踏上贴近门口那块地板时，整栋房子忽地沿中轴扭转，又迅速弹回原状。或许前面将有极大的危险等待我们，可房间里显然有人在，怎么可能不去调查】

【回手拉住何乐，小声叮嘱】

跟紧我。

【大步跨进屋内，遮盖着重重帷幕的大床上隐约可见有人躺在里面，而床旁的阴影处，一脸木然的莫教授坐在一把摇椅内，双眼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试探着走近些，再走近些，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而缩短距离后，骇然发现他整个人呈半透明的毛玻璃样】

这是…………

【难不成…魂儿跑出来了？面对难以理解的超自然现象，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伸手就去掀床上的帐子。那里边，果然躺着实体的莫教授，或者该说，他的躯壳？】

何乐

【听崔泓提起莫教授，我才明白他和我的脑回路，在一个关键的问题上天差地别。不过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那是我认为的最优选择，一边向着房子进发，一边简略地解释道】

我忌讳他对梦的控制，所以趁他不注意杀了他，否则也不放心下来找你

【这个空间看起来比之前的范围小很多，花园外的一圈就茂密的树丛，几乎插不进脚，这也是有限地图的常用表现方式，预示着莫言肯定在木质别墅当中】

【屋子清新明快的装修风格，看得我有点意外。藤编桌椅，小碎花布艺，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我不了解真正的莫言是什么样的，但对一个致力于钻研精神病理的教授来说，总觉得喜欢这样的画风有些清奇】

果然没一层会有任何正常的东西出来

【看到半透明的莫言和它床上躺的身体，我又开始觉得头痛了，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灵魂这种东西，随时都属于飘来飘去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堕醒吧，而且要怎么把它塞回莫言的身体里】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莫言没什么表情，我也想感受一下灵魂是个什么手感，刚要伸手去碰，灵魂忽然变了脸色，叫了一声“待着！”吓得我手往身后一挥，脚下一滑险些没坐地上。而灵魂状态的莫言，忽悠悠飘上了半空，抱着肩膀看着我们，撇着嘴道：“被实体穿过很不舒服知道吗？”】

你还有意识啊？

【“我当然有意识。”莫言打了个响指，一朵白色的小云彩在他的指尖蹦出，随即变成了一杯半透明的草莓牛奶，他拿在手里慢条斯理地喝着，“只是我这里一直没有访客，好不容易来人了，想逗逗你们，没想到你们这么没礼貌。”】

【他随即手又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挥，上面有出现了两杯一模一样的草莓牛奶，也是半透明的，“不过我是个好客的主人，既然来了就先喝点东西吧。”】

【虽然我不喜欢那种喝起来又甜又腻得饮料，不过还是试着把手伸了过去，果不其然，我手从中间穿过去了。“哈哈哈，你们果然拿不了。”莫言跟个孩子似的飘到桌子前，美滋滋的把剩下两杯端在手里，一口喝左边，一口喝右边】

你只是自己想喝草莓牛奶了吧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研究员，我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不要翻白眼，也不要有把手伸到他半透明的身体里乱搅一通的冲动，缓慢地道】

我直说了吧，现在的一切都是梦，你已经在现实睡了很久了，但是因为特殊原因你醒不过来，我们是来唤醒你的人

【莫言用像看智障的眼神盯着我和崔泓，“我当然知道现在是梦了，如果不是梦的话，我能在半空中飘着？傻吧你们！”随即又摇头道：“你们走吧，我在这里挺好的。”】

崔泓

【坦白讲跟莫教授不是很熟，可印象中学生面前的他学识渊博又内敛低调，想不到在梦里是这个样子，是以第三层中虽然怀疑，目睹他对莫遥师姐的反应才确认。既然已经到达他的潜意识层面，也许这种恶劣的性格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起初出于诧异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放着何乐和他你一言我一语互怼，渐渐适应了眼前的景象和人。但是随着对话进行，更大的信息量扑面而来，忍不住插嘴】

那您是自愿进入梦境的？

【应该没有可能，否则苏越用不着费尽心机赌上下半辈子弄出这么个大烂摊子。然而莫教授仅仅绷了绷嘴角，摊摊手视线飘忽移向天花板，语气超级欠揍】

“过得舒服就行，管他因为什么进来的。你们瞧，我在这儿可以随心所欲，什么都不用在乎，比外边自在多了。”

【居然觉得他很有道理还无法反驳…不行不行，怎么可以被他带着走。低头扯着裤线逼迫自己琢磨出和他对垒的办法，可在这种人面前，撒谎应该行不通的吧。咬着嘴决定孤注一掷，直接抛出部分真相】

…………您醒不过来是因为大脑同时连接梦境机器和精神治疗仪，就是研究所临床应用的那种。

【以下只是研究员和医生们的推论之一，既然谈到这儿，不妨借来一用】

目前您的神志还能保持正常，但是精神治疗仪直接连接健康人大脑的影响，您比我们清楚得多。

【为了增加说服力，揽过何乐，眼睛眨也不眨斩钉截铁】

其他地方的您已经出现异变，设计想要折磨我们，否则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眼角瞥到莫教授的驱壳呼吸如常，面色红润而充满生机，算起来他既然是在自己死后才坠入第四层的，到达这里不会太久。燃烧全部脑细胞，憋足劲儿瞎扯】

而且……您还没有死，确定离体时间长了，肉体不会损坏，影响到灵魂吗？

何乐

【“折磨你们？”莫言挑了挑眉，摊摊手道，“只能在这里跟你们说声没有意义的抱歉了，这也不是我想的。其实苏越确实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发明出了前无古人的精神治疗机器，但你也看到了，它的缺陷就是它具有极大的不可控性和危险性，一旦拿来做坏事……”莫言吐了吐舌头，没再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是苏越干的？不想醒过来讨个公道吗？

【“不想，太累”莫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另外说到肉身，你看至少我现在肉身的状况良好不是吗？而且肉体怎么会影响灵魂，最重要的是我超喜欢现在这种状态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呦吼~”莫言喝完了草莓牛奶，还舔了舔嘴上的一圈奶糊，撒花似的在天花板上转了个圈，脑袋向下腾得坠到地上，又打了个圈站起来】

你不想想你的家人吗？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熊孩子，相比较而言，上一层的莫言虽然脸嫩，但是却是一副老头子的表情，这家伙倒好，刷得都是小性子】

【莫言听到家人两个字，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我也是有点害怕他忽然黑化，让梦境被侵蚀，后悔自己说得有点草率。不过莫言沉默了片刻，笑着摇摇头道：“虽然很舍不得遥遥，但是我真的累了。”】

【他又坐回以前的椅子上，双手在胸口交叉，似在回忆什么，缓慢地说道：“从小我父母就给我了极高的期望，因为我是长子又确实聪慧过人，所以我从小到大，都在枯燥的学习和研究中度过。我妹妹可以肆意的玩耍，做自己想做的事，而我却必须留在家里学习，父母送我的礼物从来都是练习册和各种晦涩的学术书籍，而妹妹就能收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没有童年吗？

【虽然经历不甚相同，不过我也是差点没有童年的人，好在那年遇见了何必，抓到了一个童年的尾巴。“我能有今天的成就，确实离不开父母的培养，当我的研究成果发表，被大肆赞扬报道时，我也会有成就感。只是这种成就感能带给我的快乐，现在也越来越少了。”莫言无声的叹了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所以这样结束也挺好的，比起单纯的死去，我也算得当了补偿，我顺应他们那么多年，这一回让我自私一把吧。”】

……

【安慰人的技能为零的我，无奈地和崔泓大眼瞪小眼，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怼出一句】

你跟我们说这么多，其实是因为你的灵魂回不到躯壳里了吧？

崔泓

【…这算什么，用放纵寻求心理补偿？的确有部分童年缺失的人在成年之后，会故意做些幼稚的行为弥补儿时的遗憾，可眼前这个嗨到灵魂抽离的人会不会太夸张】

【要不是抓不住，真想按着他强行塞回身体里。赌气的想法持续了没多久，就被他苦涩的笑打败，再这样下去怕不忍心带他回去了。皱着脸看看何乐，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法了，没想到何乐又来这么句，灵机一动，装作漫不经心往窗边挪】

【莫教授倒是不以为意，像给学生上课那样清清嗓子，手指不断扣着摇椅扶手解说】

“我随时都可以回去，只是灵魂状态行动更轻松自由，发展出新功能为什么不用啊？”

【趁他说话拨开窗栓，仗着屋内外同样肃静推开一道缝。或许潜意识里的自己脑子转得更快些，摆出当年上课的认真模样，顺着莫教授的话题提问】

请问您要怎么回去呢？

【似乎歪打正着戳到点子上，孩子心性的莫教授情绪一下子高涨，一跃而起转个圈，悬浮在躯壳上方】

“很容易呀，我就这样躺下——”

【无声捏了捏何乐手指要他准备，再将窗户开大些，紧盯慢慢融入实体的那片半透明影像。待到灵魂与躯壳轮廓完全重合的一瞬，猛冲过去拖起人就往窗边倒。二楼高度应该足够，只要一起下去就赢了】

【然而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又一次低估了莫教授重构梦境地图的能力。半个身子已探出窗外，手里的人竟凭空消失了。眼疾手快扳住窗框才没栽下去，返身四下寻找，哪儿还有莫教授半点影子】

奇怪，你有没有看到……

【正询问何乐他注意到什么没，眼前一晃，温馨清爽的小房子突然没了踪影，我们回到了最开始的无尽黑暗中。因视觉落差不由自主产生掉落的错觉，本能蹲下去，才知道脚一直踏在地面没有动】

何乐

【等到崔泓要把莫教授大头朝下丢出窗外的时候，我才想起了在进入梦境前姜水仙说的之前说的话，“唤醒人最主要的任务是设定好本层的失重方案，然后放音乐，唤醒的时机由第一层决定。”很显然，现在还不是那个时机】

【不过前几层的莫言都死的透透的了，应该不存在连续堕醒的需要。崔泓可就不一定了……我窜过去抓住了崔泓的胳膊，以防他也顺着窗户掉下去，不过产生的异变，让世界再次归零】

先起来，这不太像是梦境重启

【我弯下腰把崔泓扶起来，要是真按上层的套路重启，崔泓现在应该又是趴在哪里的小纸片了。不过想想要再次寻找莫言，就觉得脑袋疼。不过还有个事，得提醒一下】

另外别忘了梦机器，这层应该还有梦机器，咱们需要那个校对统一的堕醒的时间，来保证成功醒来

【说话的功夫，原本漫无边际地黑暗中，忽然拔地而起了一颗颗像素粒组成的巨大松树，脚下踩的是二维平面的像素花和像素草】

得，又要继续找门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定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人，没有也变成二维像素人时，还是感到了欣慰。不过这个地图实在是有些枯燥啊，正这么想着，林子间忽然闪过了一抹刺眼的黄色，一个鸟头人身的像素怪，飞快地向我和崔泓冲过来】

【好，我收回之前的话，系统你把鸟人也收回去好吗？】

【显然我的心理攻势对系统并没有影响，当下最好的方法，也还是一个跑字，我拉起崔泓就在不辨东西南北的林子里，撒开腿飞奔起来】

【不过那像素怪好像是有自己的活动范围的，一旦超出，就又回归到自己的路线上了。我们的前方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道绿门，想也不想就打开来，门通往的竟然是我最开始来的那片畸形都市】

崔泓

【找不到梦境机器又碰巧遇见目标，想都没想就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先弄醒他。经何乐一说，才产生了那么点后怕，返回上几层以后要怎么样呢，继续找地方跳？】

刚才没考虑那么多…………

【全体统一行动当然是最稳妥的做法，所以继续找莫教授的同时，梦境机器也必须拿到手。任务非常有紧张感，可地图却让人严肃不起来。抓着何乐的手都忘了放，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超级马里奥？

【不过这里的怪速度快得有些过分啊喂！没命奔逃中还得留意哪边有门，亏得如此察觉到那鸟似的东西拐了弯，停下来看它又转了几圈，不像有冲我们来的意思，安心进了门，谁知新场景瞅着比刚才的更危险】

【所有建筑物无一不违反物理规律，各种反重力自不用说，有的压根不该维持得住现存的形状。和第二层最开始相同，上天入地的街道渺无人烟，不一样的是那个小镇处处透着神秘气息，而这里，是冰冷机械的缺乏生机】

【不过由于每栋建筑都十分独特，这里并不容易迷路，只是哪家都没能找到梦境机器或莫教授的下落。踏在四分五裂的混凝土地面上发不出声音，一切寂静得令人烦闷。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远远地望见一幢摩天大楼，造型和方向难得的正常】

【在所有东西都不正常的情况下，“正常”的那个才应该有问题。指向大楼，信心满满道】

那里边应该有用得到的。

【朝向目标急行军，走到身心都快麻木，终于来到大门口。大堂照样一个人没有，虽然不知电从哪来，电梯的确显示正常运行。正在考虑我们一人搜多少层，打开电梯找楼层按钮，居然除了一楼只有一个“108”】

没得挑了。

【耸肩按下按钮，从高度估算，应该是通往顶层的。电梯速度快到让人鼓膜直发胀，仍过了无法估量的时间，才响起到达提示音。不知为何感到前所未有的平和，便说】

可能不会有怪了，这里感觉很安全。

【等待电梯门缓缓开启，迎着外面耀眼的白光出去。甫一迈到地上，白光立刻消退，取而代之的景象，是足以鸟瞰整个区域的楼顶，和背对我们、手捧梦境机器头盔的莫教授】

【犹豫是否该搞突袭制住他，再强行设定倒计时提示大家准备撤离，莫教授却主动转过身，笑容已不复方才在小屋里的心酸】

“你们来了。”

【被这从容的态度顿时打消一半强制行动的念头，不禁冲口问道】

您是怎么突然到这里来的？

【莫教授指向遥远的地平线方位，又恢复了他平时讲课那种严肃而高雅的形象】

“和你们一样，走过来的。穿过黑暗走廊，还有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

【暂时不清楚他为什么又收敛了那副熊孩子脾性，最要紧是他得配合我们一起醒过来。正在想如何往这方面引导他，天空中渐渐响起欢快的《拉德茨基进行曲》】

【统一信号……可能第一层真的开始出现状况了。挨回何乐身边，小声商量】

到时间了，必须马上醒。

何乐

【比起在小花园遇见的莫言，眼前这个莫言站在楼顶风口的莫言，更符合我对他的性格预判。大概也要多亏了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画幅，帮助他完成了人格重塑】

你知道我们会来？

【“算是吧，从之前你们的行为我猜想，所谓的醒来，恐怕要失重才可以，而这里是最满足条件的地方。梦里虽然很好，可我也想起了我有必须回到现实的理由。”莫言说着显然也听到了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音乐，挑了挑眉问道，“这是什么信号。”】

堕醒信号，咱们现在已经在梦的最深层了，你看标盘换算计时已经开始

【我指了指面板上闪烁的红色倒计时，距离最佳的堕醒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了。我转身拉过崔泓的手，另一边抓住了莫言，走到了楼顶的边缘。目不转睛地盯着数字倒数，在还差十秒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喊道】

跳！

【万丈高楼，纵身一跃，前所未有的失重感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我的身体，因为下坠速度过快，我的眼前都是一片虚影。再一睁眼，我的身体还是往下坠着的，虚晃过教学楼巨大的表盘，之后是教堂顶白色的十字架。最后我看见飞行器因为燃料不足，而向着地面的原始森林快速坠毁……】

【腿不自觉地一蹬，坐起身来，强烈的失重感和眩晕感让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栽下去，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这时候我才发现，有人先一步抓着我的手，而那个人也正在转醒，不由长呼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曲折，不过到底达成了HE结局。其余的人，也都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不过各个目光涣散，一副做了一晚上梦没睡好，早上还被抓起来加班的样子】

【那么莫言怎么样了？我揉了揉眼，往中间看去。莫言还是躺在那里，手指略微动了动，想要撑着坐起来“哥，你还好吧？”那个叫莫遥的女警，一个箭步冲到了莫言的身边】

大功告成

【我彻底坐起来，向着何茹挥手示意，忍不住大大打了个哈欠。扶着躺椅站起来，脚踏实地从来没这么让我心情愉悦过。我转身过来扶崔泓，不自觉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道】

你也还好吧，没有变成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