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肥羊火锅店】

崔泓

【本来没打算过哭，又气又急竟没管住情绪，眼泪真的差点出来。不得不说南南的及时止损戏效果不错，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再训他们了】

…………咳。

【被南南逗得弯了弯嘴角，强忍着没笑出来，沉默捏捏小孩的鼻子。搂紧他的同时又让何乐一顿揉脑袋，怒火消散了大半。劝架的发火也太不像话，虽然还没有冷静到能重新和他们讲话的地步】

【打开电视制造点别的动静改变氛围，目送何乐去厨房。门上磨砂玻璃透出的模糊轮廓呈现他的忙碌，怀里的南南小脸紧贴自己的脖子哼着儿歌，电视里播报新闻的平淡声音叽里呱啦，情绪终于慢慢平和下来】

【看得久了，没由来回忆起情人节那天说好年纪大了搭伴住的计划。如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错，可人家总归要结婚的……】

【心里一阵堵，丢开遥控器转为认真看新闻。木然任由快速切换的镜头在眼前晃，“…提前筹备国庆活动，市内游客数量稳步上升”等报道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对着电视屏幕愣神，一个长镜头扫过熙熙攘攘的港口关卡，随后拉近特写。无意中瞥到张被兜帽挡了一大半的瘦削脸庞，莫名地熟悉】

……南南快看——哎呀。

【刚叫南南帮忙，镜头已转移到别处，垂头丧气放弃。直觉这人侧脸熟悉，像极了近期天天翻资料不得不看的吕博一的照片。但吕博一今年已二十二岁，档案中的照片是他十五六岁在城内务工留下的，一时确定不了】

【南南则瞪大好奇的眼睛，扯住自己一个劲儿问】

“看什么呀？是找到妈妈了吗？”

【被他问得更加愧疚，顺了顺他的头发没搭腔。不方便通电话，只好写明电视台名称和节目时间，发邮件给警署请他们进一步分析视频】

【这事也应该跟何乐私底下聊聊…理好南南的作业本让他继续，朝厨房喊】

用帮忙不？

何乐

【把厨房的门一关，抽油烟机的声音一响，外面的声音几乎彻底被隔开。不知道崔泓心情好点没有，做起菜来都有点心不在焉，差点没把下锅的花椒和辣椒炸糊了，赶紧手忙脚乱的关火，把它们捞出来】

【想把炸得过火的挑出去，又差点把手给烫着。定定心神，好在接下来的几步都没再出错，最后把热油浇到煮好的肉片上，闻着那又麻又辣的肉香，大功告成似的长出了一口气】

【正准备把西红柿炒蛋也给做了，听门外崔泓叫自己，刚放下的心，瞬间有提起来了。放下去是听口气，他不生气了。提起来，是因为他说要打下手】

【其实西红柿炒蛋，对我有个十分不堪回首的记忆，那时候我刚会做菜没多久，但是从没做过西红柿炒蛋。那时候也没个菜谱，我就想当然的把西红柿先炒了，然后下得鸡蛋。最后成了一盘红红黄黄的糊糊，不论是外观还是口感十分惊悚，最后只好扔掉改吃泡面】

啊？你说什么？

【假如崔泓来帮忙的话……我咽了咽口水，刚装听不清，准备拒绝。兜里的手机忽然一震，打开一看，竟然是何茹给我的短信，我一看内容，瞬间改了口，拉开门道】

帮忙？那正好，进来吧

【崔泓进门后，我直接把手机递给了他，让他看短信的内容，“吞货的人据说被贪狼那边找到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有进展再告诉你。PS：同居生活还愉快吗？❤”】

没瞒住……

【对于那个PS，无语地摸了摸额头，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还没等再说些什么，崔泓的手机也响了一下，仿佛呼应似的，内容竟然是关于港口发现疑似吕博一的人的入境记录】

这可有些巧了……

============结束================

崔泓

——2063年6月初——

【折腾一晚上累个半死，可有小孩子，再晚回来总得陪他说说话。南南也不知打什么主意，东拉西扯全是问何乐的事】

【昏昏欲睡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到最后甚至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等清醒过来已然天光大亮。南南不在身边，估计自己睡过了头，搓搓脸赶紧起床】

【草草洗漱完毕，摊开那堆病历窝到电脑前，想趁南南没在屋里乱晃整理出来。病历显示60年的初诊即诊断孙妍为肝硬化，建议住院治疗，可住院病历记载的整个病程还不到三周】

【按时间顺序看过病程记录和出院小结，前年末住院期间最后一次肝功能检查结果并不乐观，但末次病程记录明确写着“患者主动要求出院”。此后的复查本应遵守每月至少一次，可从门诊病历看，不但间隔时间毫无规律可言，取药量也经常不够数，几乎每次都留有“患者主动要求开xx天用药”的字样和孙妍的签名】

【新建个文档，准备继续阅读时记录下全部不符合常规治疗的地方。身后啪嗒啪嗒的声音响起，便知南南又满屋乱窜了。眼疾手快将所有资料塞进抽屉，出去瞧瞧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何乐

【作为杀手也是有职业病的，而且因为习惯不同，连职业病都五花八门。我的一个毛病就是，一旦半夜出门作业，脑子就会通宵处于兴奋状态，导致入睡艰难到恨不得一棍子敲晕自己那种】

【把窗帘拉得死死的不让光透进来，往床上盘腿一坐，闭目养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快睡着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拍门声，“起床啦，起床啦，我有很严肃的事要问你！”】

【很好，脑袋里的小绵羊成功在那一刻被栏杆绊倒，我又清醒了过来。憋着火打开门，想着如果那小子胡说八道，我就揍他一顿，彻底给自己提提神】

【没想到打开门低头一看，他竟然真的一脸严肃地表情，一手拿本子，一手拿着笔，冷不丁一看，跟个小记者似得。我招手示意他进来，打开灯往床边一坐，问道】

什么事？

【“是关于崔泓爸爸的事，非常重要！”男孩板着脸，在我对面坐下。我刚想说，关于崔泓的事，为什么不直接问当事人，他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似的，开口道：“我怕他害羞，不好意思说实话。”】

啊？话说在前头，太过分的问题，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不过问题还都挺正常，比如“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啊？”，“哪里比较讨人喜欢啊？”我都照着自己的想法答了，竟然也不犯困了。等把他送出房间，也不打算睡了，这个时候却又接到了何茹的短信，贪狼那边的事又有进展】

【走出屋和崔泓打了个照面，我一摆手道】

进屋，有点事跟你说

崔泓

【大早上的有什么新情况？专心致志推算病情发展的脑袋还懵着，只来得及老实回应】

……哦。

【想了想带走所有昨晚拿回来的资料，揉揉南南脑袋交待他自个玩会儿。跑到何乐那屋关好门，摊开病历在他桌上问】

又有新消息了？

【打开刚才没看完的那页，边浏览边讲述孙妍的前半部分病程】

……前期的治疗过程基本就这些，远远达不到临床诊疗规范的标准，应该是受经济条件限制。

【手中不停向后翻，吕博一夫妻分居后，孙妍不按时复诊的情况没有丝毫改善，与吕博一未证实的收入和孙妍的存款并不吻合，不由得咕哝】

奇怪了……那些钱孙妍好像没用来治病。你看，收据金额没多大变化。

【直到4月末，也是最后一次门诊病历记录，诊断由“肝硬化”变为“肝Ca？”，一时间竟讲不出话，杵在桌边发愣】

何乐

【听着崔泓介绍孙妍的病情，一边再次翻查着那叠资料。看病历对我这个门外汉来说比较头疼，不过孙妍的就医状况和缴费单据，分析起来就容易多了】  

也不是什么大进展，何茹刚才知会了我一下“贪狼”丢货的具体时间，正好是一个月前，和吕博一失踪的日子差不多，我觉得货是吕博一吞的事，可以说是坐实了

【把收据和日期又拿在手里，快速的对了一遍，确实如崔泓所说的，并没有明显的增长。不过，我也并不觉得意外。耸耸肩道】

金额没有变化可能有两种，一种是货虽然被吕博一吞了，但是去哪里销货是个问题，东西还没有出手，当然也就没有钱。第二种可能就是钱虽然已经到手了，但吕博一不敢明目张胆的把钱给孙妍……

【正说着，却发现崔泓没接话茬，而是对着病例的一页发呆，不由也是一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过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肝硬化倒还好说，但后面写的是什么？】

怎么了？

【又扫了一眼病例的日期，是四月底的，也就是吕博一失踪前的一个月……】     

崔泓

【没有立刻回答他，从一堆化验单中找出日期最近的彩超、肝功和癌胚抗原结果，显而易见的结论摆在眼前。心里相当不是滋味，手停在诊断上，简短解释】

肝癌。

【彩超显示肿瘤已出现周围组织浸润，恶变时间肯定不短了。四月下旬的诊断过后，从记录看孙妍再也没复诊过。而母子俩来警署报案是在五月上旬，中间大半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孙妍这边看，吕博一可能为了筹最后这笔医药费，才去吞的货。他们的现在的存款，根本不够手术费用。

【说着找出存折，截止三周前，差不多每月孙妍都有存款，每笔看似数额平常，但总体下来再参考取款金额，剩下的就很可观了】

存折上的存款总额不小，虽然存得很零碎。单凭孙妍挣不到这么多钱，应该还是吕博一给的。

【晾在一边许久的手机振动起来，二科协助查询的夫妻俩个人账户情况终于发过来。放大页面跟何乐一起逐条查下去，停在末尾转账到孙妍银行卡的记录，即两周前的一笔巨款上，敲了敲】

那种“货”的价值我没什么概念，这个数额能不能靠得上？

【绑架和失踪，两件案子的关联逐渐清晰。先前的猜测得到不少证据支持，剩下的就是南南的玩具箱了】

“爸爸爸爸！帮我做作业，我进来啦！”

【想谁谁到，瞪着何乐傻了眼，慌忙敛起所有文件藏到床头后，不太放心还站到床边挡住】

何乐

【最新的转账记录金额远超先前零散存款的总和，对于肝癌也有一定的了解，晚期患者基本是回天乏术。吕博一可能也是因此，才决定冒着风险一次性汇了一笔大的】

毒品市场我也不了解，但能惹得“贪狼”那边这么大动静，全部销赃后的数额，可能只多不少

【虽然吕博一吞货的事作势，可联系之前的线索，还是觉得有很多疑问，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照之前的情报，吕博一的事情已经败露，昨晚的人，是在吕博一入镜之后，才去搜家的，有可能他本人已经落入到“贪狼”的掌控中，关键还是那个玩具箱……

【讨论被小孩子兴致勃勃的叫唤打断了，我向崔泓身边走去，准备接替他挡床头的那叠文件，嘴上说着】

你去帮他做作业吧，我一宿没睡再眯一会

【“不行不行！这个作业一定要你们两个都在。”男孩向前一步，挡住崔泓的去路，还反手把门锁上了，“等做完保准你清醒了~”。我看着他手里的本子，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那是什么作业？

【“老师留的实践作业，主题是‘爱的表白’！”男孩说着，还对我们俩用手比了个大大的心，听名字我就浑身一颤，“总而言之，就是一家人相互夸，交流感情，考验默契，学会感恩，营造更加和谐幸福的家庭气氛。完成之后，要以小记叙文的形式上交。”】

…………夸你？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男孩这次竟然没跟我计较，笑眯眯地说：“主要是家长给孩子示范，我跟你们读一下范本啊，比如说‘亲爱的老婆，尽管你已经是孩子的母亲了可还是那么可爱~，我还会把你像小女孩一样疼的！’”】

【这他妈都是啥？！】

崔泓

【光站着不大自然，贴床头慢慢坐下往南南那个小本子上瞅，乱七八糟写的一大堆也看不清。不过这作业……】

…………好难为情。

【脸皱成一团，夸夸孩子还成，对何乐当面讲什么爱的表白……用力晃晃头，现在的小学都是这样留作业的吗？】

【而且南南这比喻用得太不是地方，眼瞅何乐可能要急眼，赶快摆手阻止】

停，别说了！

【指望他们两个打破僵局不现实，咬咬牙身先士卒，招呼南南过来，从比较简单的开始】

先夸你吧。那个……聪明，机灵，懂事，非常独立，会替大人…分忧解难，就这样。

【接下来的挑战实在难以开口，像南南昨晚私底下问，就很容易讲何乐招人喜欢的地方，可对着本人连直视的勇气都鼓不起来。然而带头作用要做好，折中后采取鸵鸟状盯地板，声音轻得自己都听不清】

何乐，就……体贴，够义气，做饭好吃，懂得也多，比我有主意，特别可靠…………

【讲着讲着顺口了，一放松，连带半夜迷糊中叨咕的伪梦话都溜达出来】

…………我俩对脾气，所以在我眼里他哪儿都好。可以的话，和他这么住一辈子我也愿意。

【一股脑说完，对上南南眼睛弯弯的狡黠笑脸，猛地明白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脑子里嗡地炸开，直勾勾瞪向何乐不敢吱声】

何乐

【爱的告白什么的，其实我是挺想听崔泓说的，不管是哪一种爱。表面上我还是懒散地坐着，心尖上那根弦却绷得快断了，毕竟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可实际运作起来，听的人和说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在油里炸，一个在锅里煮的区别而已，尤其是听到崔泓说愿意一辈子和我住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就像有人拿鼓锤在我胸口当胸一击，震得气血翻涌】

【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被崔泓看着更是张不开嘴，男孩不满地嘟了嘟嘴，戳了我大腿一下，“愣什么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我也愿意吗？”】

【我当然愿意，可就是因为愿意，才说不出来。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避开了这个话题，进而道】

那现在换我了，你的优点的话，是积极完成老师的作业吧

【虽然简短，不过我绝对是真心实意地在夸他，我才能听崔泓说出那句话。接下来，我转向崔泓，心里还是一片空白，就仿佛是我心里的鬼怕我放纵胡来，所以强行删除了一切】

崔泓的话，是个好人

【男孩瞪着我半天，等着听下文，发现没有下文之后，像宣判似得举起了手里的本子，义正言辞地说：“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明明说你觉得崔泓善良聪明又执着勇敢，说你想保护他，还有……”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本子上的字，“和蝴蝶结很配？”】

【看他那副样子，假如我不说，就准备一口气全念出去，但我决定还是一咬牙装死。我觉得换我来说，可能会变成“我喜欢你，请和我住一辈子吧。”】

【“你们这些大人，真无聊！”男孩鄙视地看了我一眼，夹起本子就要走人。没想到却突然转身窜到我和崔泓身边，用力在我后背上推了一把】

【我一时没留神，赶紧用手撑住了墙。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唇上碰触到陌生的柔软，温热的鼻息在方寸间纠缠。就着这个几乎把崔泓圈再怀里的姿势，我整个人骤然一僵，甚至忘了向后撤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