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

何乐

【教那孩子的几招几式，都是比较简单的擒拿手法，主要是个巧劲儿。虽然打心眼里觉得，孩子们打急眼了，哪儿还顾得上这些，更多是为了给他树立信心，增长底气】

【比起他这个学的，我又要猫着腰，又要控制力道，倒腾地比他还累。他学得倒也认真，结实地摔地上还几次，也没哭，没抱怨，拍拍身上的土，就咬着牙说“再来！”】

【一招比划个十几次时候，倒也有了些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身为人师，看着他得意的仰着脑袋，反复“嘿嘿嘿”地在我面前比划那一招，不仅不觉得吵得烦人，心中也升起了成就感】

【不过表面上还不想夸他，揉了揉他的头发，面无表情地道】

好了，才学了点皮毛就这么嘚瑟，接下来该学下一招了

【他脸上的笑容却忽然消失了，我一愣的工夫，他顺势拉过我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向崔泓走了过去。听到他嘴里说出的话，刚才的轻松氛围瞬间无影无踪】

【为了不让自身暴露，任由男孩一边牵着我和崔泓的手，摇来摇去撒着娇，“爸爸，他都不夸我，你说说他啊！”。我用空余的那只手揽过崔泓的肩膀，微微侧了侧身，装作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的样子】

不打你就不错了

【借着那个角度，我果然看到管理处的一角闪过一个黑色身影。他发现我们察觉了吗？附近有没有其他人在埋伏……】

崔泓

【闻言一愣，安静大半天终于来了么…横过肩膀掩护何乐，在南南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

他不夸我夸，南南学得可好了。

【说完，跟何乐贴得更近，顺势转到他耳边悄声问】

看到了吗？

【借他的遮挡打开手机前置镜头，从我们之间的缝隙照过去，果然在管理处捕获了一个瘦削的黑影。可惜影子一晃就消失了，等上好久也没再见到】

【悻悻收回手机，不死心地扯扯何乐转了个位置】

我再看一下。

【低头从他肩膀上方瞄过去，别说附近，视野中没有任何一个轮廓相似的，仿佛那人凭空消失了。看不清也确定不了就是跟踪的，犹豫是否找警署调监控，南南又期期艾艾讲话】

“那个人……看着像爸爸。”

【这消息可谓又惊又喜，一个多月遍寻不见的吕博一倘若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简直是不敢相信的收获。但不清楚警署计划的他找上来，意味着南南暴露的风险又增加了。扳住南南，一字一句和他小声确认】

确定是你爸爸吗？

【南南抬起大眼睛思考许久，皱眉摇摇头】

“不确定，但是好像，真的好像！”

何乐

【仔细观察四周的动静，公园的树丛不算茂密，视野尚可，沿着小路路过的看起来都是普通散步的路人，没有人相貌形迹可疑】

【之前“贪狼”的人进行跟踪，基本上都是两人以上，相互照应。再加上男孩自己的印象，那个偷偷摸摸的黑衣人是吕博一的可能性很大】

【又装作闲聊的样子，拖延了一会儿时间，确定周围安全后，低声道】

小孩儿的眼神说不准，你还是联系警署调查监控吧

【“你又歧视小孩子！”男孩又不满起来，“如果要说相似度的话，我确定有百分之八十！”说完之后猛得摇摇头，又加重语气道：“不不不，起码有百分之九十”】

【我没跟男孩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一手按住男孩的脑袋，让他不要继续蹦跶，继续对崔泓说道】

虽然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但隐约看着这个人带着口罩，把大半个脸都遮住了。等调监控的时候，如果辨认困难，倒可以让他看看，毕竟是最亲近的人

【道路边的路灯亮了起来，才发觉天色已暗，连最后的夕阳都已经坠到地平线以下，灰蓝的天空中，漆黑的夜色像墨滴进了水里似的蔓延】

时间不早了，公园这种地方，到底不太安全，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吧

【和崔泓掉了一下位置，一边一个拉紧男孩的手，全神戒备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崔泓

【闭眼点点头，孩子们的直觉大多很准，但天色不早，人又离得远，怎么可能单凭一个小孩的断言就确定】

回家我就给他们电话。

【简短应下来，说什么都得让警署同意调监控。搭上南南肩膀安抚他，像往常散步那样悠闲地往家走，可心情却难以放轻松】

【自己和何乐都不爱说话，眼下话唠的南南也蔫下来，三个人闷声不吭埋头走路，气氛着实有点令人窒息。快到公寓楼下，想着要不就找话题起个头，南南忽然收紧了牵着自己的小巴掌，放慢速度抛出个重要问题】

“……你们一直想问我那个箱子里面有什么吧？”

【脚下一顿，让个孩子猜出这点小心思，真不知该检讨做得不够严密，还是庆幸他肯主动讲。刚想说点“你愿意告诉我们再说”之类的，小孩瞅也不瞅我们，只盯着地面】

“我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是去年爸爸偷偷拿给妈妈的，说这是救命的宝贝，不到走投无路不能动，要用也必须让妈妈来。”

【在他头顶看了何乐一眼表示奇怪，按孙妍的说法，她和吕博一分居后没有再见面，这是移交了什么东西非要搞得神神秘秘的】

何乐

【回家的路显得有些漫长，男孩嘴上没说，可从他异于平时的沉默就可以看出，他因为见到了像吕博一相似的人，今天又受了委屈，而想家了】

【有些意外他能主动说出箱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想来相处了快半个月了，信任这种东西，在无形的滋长，之前的芥蒂就此释然】

我们会帮你把东西保护好的

【再一次揉了揉他的头，照我只会这一种安慰方式来看，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我揉成秃头的。男孩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

【心中虽然好奇箱子里所谓的救命宝贝是什么，是钱还是武器？孙妍在被抓走的那天，为什么没有动用，还是根本没有机会动用？可这些问题，都不是能靠想得出正确答案的】

好了，其余的事就别多想了，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楼下的超市附近，我指了指，难得问了一句。没想到那小子不仅不感恩戴德，一转脸还自我感觉良好的报起了菜名：“我要吃菠萝古老肉，清蒸鱼，牛肉丸子……”】

只有西红柿炒鸡蛋，别的别想了，你们先回家吧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黑着脸大步走进了超市】

=========结束============

崔泓

——2063年6月中——

【公寓内部装修什么都凑合，就是热水器竟然还是燃气式。今天不幸赶上片区天然气管道检修，不光没法做饭，热水澡都没得洗】

【顶着快入冬的寒风，不顾南南反对给他帽子里多包了一条毛巾，跟何乐一块带他去附近公共浴池对付。紧张情势下这样的确胡闹，不过警署那边了解孩子总不能整天闷在学校和家里，所以并没反对】

【一路上缩手缩脚缩脖子，南南倒是兴奋地跑前跑后停不下来。几次扯回快要跑上马路的熊孩子，最后没办法便紧紧牵住他的小胳膊，可仍然阻止不了他上窜下跳】

……南南，别乱跑。

【半是呵斥的劝阻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摇摇头继续拽着他与何乐并肩而行。故意轻轻撞何乐一下，愧疚解释】

不是公休日这里没什么人的，淋浴区很干净，咱们洗一把就走了。

何乐

【尽管天气转冷，可有着轻微洁癖的我，还是几乎每天都要洗澡。并且我觉得爱干净是一个好习惯，而像那小子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应该养成好习惯的时候，所以我也每天都在督促他洗澡】

【不过在凉飕飕的晚上去公共澡堂洗澡，大概也只有孩子会开心。不过能和崔泓一起，安静地散散步，也是很安闲美好的体验】

没事，我自己要来的

【拍拍崔泓的肩膀，虽然我不喜欢一群人挤在一起洗澡，又热又吵闹。可要是不去，肯定会被那小子笑话，无论如何我都要以身作则】

【手在落下的时候，不经意的和崔泓的手指碰到一起。我的手下意识地收紧，差一点就想拉住他的手。明明只是轻若无物的碰触，却如磁石一般牵引着我】

【一路来到澡堂，如崔泓所说，人并不算多，更衣室只有两三个人在穿脱着衣服。我把洗浴的东西放在椅子上，打开寄存箱，也动手开始解衣服】

崔泓

【撒气漏风的更衣室里冰凉，匆匆脱掉衣服锁好柜子，三个人都光溜溜的了。冷风激得全身哆嗦，捧着浴筐跳脚】

…你们冷不冷？快进来。

【拉过南南，钻进浴帘带路。淋浴区果真没几个人，蒸汽并不多，当然也没有人多时暖和。打开两个挨在一起的空闲喷头，热水喷出来终于不用缩成团御寒。帮何乐放好浴筐，揉揉他脑袋】

水一直开着吧，今天太冷。

【借助热气舒展开手脚，南南已经自动跑进水幕里，留心防着他滑倒，只随便冲了冲身子。刚要拿香皂好好洗洗这小皮猴，冷不丁被淋了一脸水，差点呛到】

【七手八脚抹脸，等勉强看得清人，南南正接了又一捧水，在往何乐方向瞄准。赶紧阻拦】

南南，不行啊！

何乐

【虽然连浴室都凉飕飕的，不过还好，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被崔泓揉脑袋的时候，无声向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这是每天揉小孩的脑袋揉出习惯来了吗？】

嗯，没打算关

【给熊孩子洗澡的事，我心安理得地全权交给了崔泓，如果交给我的话，可能在喷头下想洗车那样冲一遍就算了事。干不干净，无所谓啦，反正脏的不是我】

【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先把脑袋浇了个彻底，倒上洗发水，一边揉一边对着房顶发呆，装作不认识旁边咋咋呼呼的小鬼】

【正准备冲干净的时候，冷不防劈头盖脸就是一捧水，脑袋顶的泡沫顺着脑门就流进了眼睛里，煞得眼睛直疼。“Bingo！”那边兴高采烈一声喊，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虽然我很想立马把人丢出去，但是当务之急还是把脑袋和眼睛冲干净。于是乎我反而稳稳当当的开始冲水，却冷冷抛出一句】

你等着

崔泓

你们……

【对这一大一小啼笑皆非，再闹下去恐怕澡堂子就成他们打水仗的战场了。捉住咯咯咯大笑准备下轮攻击的南南，先给他涂了满身肥皂，指指喷头底下】

过来站好，自己冲。

【说是让他自己动手，小孩子毛毛愣愣的怎么可能洗得干净。时不时帮着洗洗头发擦擦身，肥皂沫彻底冲干净，塞给小孩一块搓澡巾，点出要他完成的部分】

搓搓胳膊腿，还有肚皮，别的等会儿我来。

【小孩“哦”了一声，挨墙边闷头搓泥去。习惯一块香皂从头洗到脚，速战速决完成冲洗工作，拍拍何乐】

来，我给你搓背。

【这话说得太过自然，以至于起初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手指僵在他肩膀上愣住，寻思一会儿又不觉得哪里不妥当。在家都各洗各的，来公共澡堂为什么不能互相搓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