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drey臥室

大兴土木

Audrey

【身上剩余的能量只够支撑自己从客厅走到二楼。一走进房间，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拖着脚走到床边，然后将自己重重摔到弹性极佳的床上。窗帘没有拉上，大片大片耀眼的晨曦毫无遮挡地闯入，倾泻了整个房间。天已经彻底亮了】

【保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侧过头，被散乱在脸上的长发遮去大半的视线中，看见床边一枝孤零零的蓝色鸢尾，被蛮横的阳光勾勒得身姿矜持傲慢。连它都不屑我的狼狈】

【许多杂乱无序的画面涌现，无从打理。这循规蹈矩的二十年，真正认可是朋友的，简直屈指可数。先是父母一向对自己交友方面规管严格，再是本身心理防备厚重，往往礼貌有余，就再无深交的空间。Regina是我那屈指可数的朋友其中自己最为珍惜的一个——只是以前我们都料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嫁给她大哥】

【我明白她不喜欢我的不反抗，理解她难以适应这样别扭的关系。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对Anzio有那样大的反应。我反复梳理着脑中的纷繁，却越理越乱，思绪干涸枯竭，只剩下团团死结纠缠。我把手臂遮到眼前，只想蒙头大睡，一直睡到星星都爬上天，一颗一颗砸到我头上。还没实现，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门没关，进来吧

【稍微探出头确认是他，可以猜想得到这个不愉快的早上以什么收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跟Regina闹过矛盾，但如今情况太特殊。自从父母将我推到他身边，一直以来都小心谨慎着避免给他制造任何麻烦。眼下这让他头疼的局面却的的确确是因我而起。不知道要以什么作为对话的开始，此时道歉或伤心，都似乎不太合时宜】

：Regina走了吗？

【又把脑袋重新埋进枕头里寻找一些松软的安慰，闷出一句话。难道果真跟一个人变得亲密就要以与另一个人的疏远为代价——但疏远这个词用到Regina身上，只是想都让我难过。太低落的此刻，我是真的，很想有人聊聊天】

Anzio

[禀着家有任性妹妹却奈何不了的态度，先退一步满足了Regina不依不饶非要搬出去的打算。至于自己那些小小的、谈不上是束缚的要求显然无法成为阻挡她想要离开的脚步，只不过是一场等价的交换。这下子她不用因为整天憋在庄园而阴阳怪气给旁人听，自己也少了这个麻烦在身边，各自各的海阔天空了......除了一个人。 ]

[苍白的指尖抚过雪白衬衫纤尘不染的领口，蜿蜒露出线条分明的刺青。银质钮扣在明亮的光线下泛起一层尖锐的银芒，一如它的主人般，仿佛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

[重新换好了衣服便如约去了Audrey的房间，敲门进去后正好看见她从被窝探头出来长发乱糟糟的模样，唇角似有若无的勾了勾，随即又恢复到平常的弧度。 ]

在收拾行李。

[简单的答了一句后便结束了这个让他提不起劲的话题。本来就因为通宵处理家族事务而精神不足，从刚才起额角就揳而不舍的展视它的存在感，头痛把他的思绪搅得一塌糊涂，他已经受够了这个不像话的早晨，因此他拒绝再提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

[在她柔软的床边坐下，房间因为他不怎么热情的回应而再次安静下来。余光瞥见了床头柜上的鸢尾花，孤零零的，却不肯示弱，只露出典雅优美的外表展视在世人眼中。脑海里忽然就闪过刚才看见她眸底难以掩饰的失落和颓败，伸出指尖划过蓝色的花瓣，语气平淡的开口。 ]

婚礼上的装饰，你喜欢西班牙鸢尾还是嘉德丽亚兰？

Audrey

【仍然趴在床上没有爬起来的意愿，看着他坐到床边，修长利落的背部线条瞬间挡住了阳光的来源。逆光看去他的背影漠然不沾任何情绪，他此刻语气也证实了的确如此。其实我对Regina困惑不解甚多，想要开口询问一个明白。但由他语气判断，这时都选择暂时放下，低低“哦”了一声回应，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然后终于舍得离开松软被铺，抱着腿坐到他旁边】

【房间一时变得极安静，好像连染着花香的空气流动都缓慢起来，日光粘到一起，流金一样的颜色。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侧过头看他，他有些疲倦的神色又让我想起他面对Regina眉头皱到一起的样子。不知道他是否认同，他皱眉头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孩子气的苦恼，会把旁观者的满心温柔勾出，一股温暖柔和的逆流在身体里流淌，让人想要吻他思索的神情，吻他皱起的眉毛。行动就在下一刻取代了想法，稍微探过身抬头将唇覆上他眉心，熨平他眉间褶皱。音色放得极轻】

：你以后不要皱眉头了

【接着抱着腿又缩回床的一角。对于他给予自己的选择权利非常珍惜，毕竟换了父母大概不会过问自己意见。跟他一样严肃脸色，就好像极认真地思考着一个重大决定。半晌后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答案】

：嗯……其实都挺好的。可是……我喜欢鸢尾

Anzio

[漫不经心的揉捻着还带有清晨湿润气息的花瓣，这双手生来便沾上了烟硝和纷争，从小握枪在指腹留下来的痕迹难以磨灭，然而抛开这小小的瑕疵以外，艳丽的蓝色花瓣衬着苍白指尖显得对比格外鲜明优雅，光看着却像是名门世族娇养出来的，不识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因为是背对她侧着身坐，窗外的阳光只落在半边瘦削的面容，瞳色极浅，眉目间的倦色柔和了他身上尖锐的菱角，明明昧昧，婉转冷淡，仿佛名家笔下的静默的油画，只是再怎么浓墨重彩也难及其两三分]

[然而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下一秒就被一个柔软的轻吻打破。她凑过来时阳光尽数被挡过，他只看得见对方逆着光，棕色温柔清澈的眼波，她这样的表情很少有，却很好看。]

[片刻的失神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原先平淡的表情倒是多了几分起伏，只是看向她的神情却正色了起来。]

婚礼就按你喜欢的布置，你如果不想太隆重，我们就少邀请些宾客;你不喜欢参加无聊的宴会那就不去，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你，你想学什么，想要什么我都教你给你。这样都不算什么，只是......

[一字一句都看着她的眼睛说，光线落入灰蓝的眸底，便如拨开云雾露出了底下复杂抑郁的神色。]

只是你真的准备好......你真的心甘情愿吗？

[就连他一开始得知要和家联姻金斯利，也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了小时候那个每次和他说不到三句话就吓得胆怯怯的小女孩，她要是知道这件事，又做不了主，除了觉得难受外大概就只能接受了。然而这样一个喜欢音乐，纯良和善的女孩子，别说现在，他以前也没认识半个，甚至不知道要怎样和对方相处，更别提嫁给自己，嫁进格格不入的法尔奇家。]

Audrey

【被他认真的神情和话语震住，他的目光太有穿透力，好像把我放到显微镜下，用高倍数的镜片观察，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他的目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我的感受，不知道他想得到怎样的回答。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一些，低头嗅着干燥衣料的熏香】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软弱了？

【我知道嫁入法尔奇家意味着面对什么，却对此未知的惊险未曾有过半点恐惧不安，甚至是隐约的雀跃。我早已厌倦了做一株温室里的娇花，向往狂风豪雨的生活真意。想向他传达，又仍缩着头。他的眼睛不能看太入神，不然就好像在深渊边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会堕下，找不到归路】

：我从小的人生就是被安排好的，我只需要接受。其实我很抗拒爸妈给我选择的一切……包括你

【突然发现诚实会让我安定下来，抱在臂上的手松了松，目光接上他的，眉角随着说话的牵扯柔软地舒开。大概在前十八年，我都认为他是属于与我异世界的人。远处看，显赫身份和出众外表让他金光闪闪，走近一点发现是一片拒人千里的冷黑，再走近一点，又会发现混沌幽深中好像有些异样色彩，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确认】

：但是自从我来到你身边，经历了很多没有经历过的，做了很多一直想做但是做不了的事，也终于有人在意我的想法。最起码我是真的很开心。所以……你也可以对我有点信心，我也许没你想的那么柔弱

【我对爱情没有概念，对婚姻更是一无所知，几乎是麻木地接受了家庭的安排。到后来，我也开始会好奇终日面无表情的他到底在想什么。甚至觉得，余生的日子都用来拆解他那颗无法撼动的内心，好像也不是太无趣】

：那你呢，你生气吗？

【这应该就是开启我预想已久的问题的最佳时机。他跟我不同，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他又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答应？久违的紧张感又拉住我神经，手在身前大大小小的比划着】

：呃，就是……有一个小朋友，你可能一直觉得她是无性别的小屁孩。后来有一天，小朋友长大了，然后告诉你，你要跟她结婚？

Anzio

不要说得好像我比你大很多的样子，我没那么老。

[一本正经的纠正她的说法，但仔细看却不难发现他眸底因为对方那孩子气的比喻而泛起的淡淡笑意。 ]

[要说小时候对她唯一的印象，除了那张永远露出怯弱神情的小脸外，就只记得她整天跟在自己妹妹身后出出入入，两个人会花上一整个暑假，去哪里都粘在一起不分开。至于其他，如果非要说的话，偶尔看见她被掩埋在Regina那张过份光芒万丈的漂亮外表下，露出一道小小的笑痕，红润的脸颊和咖啡色的明亮瞳眸......嘛，还是挺可爱的。 ]

[轻轻握住她那在半空乱晃的手，冰凉修长的手指将那份柔软包拢在掌心之中，力度不大却不容挣扎。 ]

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如果要我跟一位娇贵任性的千金小姐渡过下半辈子，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比起美丽光鲜的外表，我更想一个坚强，自信而不自傲的妻子，能够理解我，纵容我......而不是在巴黎购物之后只会把账单寄给我的Mrs .Falchi

[忘了从多久之前开始，除了他的同胞姐姐以外，他就再也没像这样和别人推心置腹的说话。这些话在Don耳中听起来固然只是小小的笑话，在利益的前提下，个人的意愿根本不值一提。就像他那出身名门的母亲，她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法国美人，单单用面容秀丽不足以形容其美貌，尽管如此他却敢肯定Don愿意娶她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母亲的外表。 ]

Je vous dis que je suis l'homme tu peux dépender，n'êtes pas appruté dans la location la plus loin de moi，s'il vous plais.（我说我会是你可以依靠的肩膀，请不要站在离我最远的地方。）

[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然后飞快的吐出一连串优雅流利的法语。衣领上冷冽的气息围绕着两人，说完那段复杂的话后稍为拉开了一点距离，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她眸底深处，自然的流露出一抹微笑。 ]

你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Audrey

【我正尝试用手势描述自己是怎么从小不点长成一个大人，忽然手就被他握住，指尖下意识地一抽，在他掌心留下半段弧。随即发现他的手好凉，就停止了手指的蜷缩，想要匀给他一点微弱的暖意】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他，猜想是不是今天阳光实在太灿烂，让那副常年冰封的躯壳终于舍得裂出一道可以窥探内在的缝隙。我反复叮嘱过自己不要随便直视他的眼睛，如今这一刻却向浑身受缚一样，胶着他的注视动弹不得。完了完了，天上的星星真的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砸中我的脑袋，一阵阵的晕眩。脚下被铺柔软触感，好像踩在云端一样。太轻飘飘，我担心自己失足坠下】

【阳光把自己的影子扯得很大，投在墙上，突然发觉自己原来有一种需要强大力量支撑的使命。我鼓励自己勇敢一点，不要在这个时候犯语无伦次的老毛病，不要因他的凝视退缩。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神情认真的倒影，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想要证明，我也可以很坚定】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你说的那么好

：但我会尽力的

【然后就是那在颊边轻柔绽开的一吻，耳边嗡嗡作响，以致只留意到他说出那串流利法语时颤动的唇，让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说法语是世上最迷人的语言。那些悦耳的音节还没回过神来拼凑成句意，半梦半醒般一问】

：什么？

【却又迅速反应过来，把手抽回捂住耳朵，已经能感觉两颊飞上灼烧一样的热度】

：还是不要说了，我不敢听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还日日夜夜抱着大提琴和巴赫会晤，他只是遥远地存在于女孩们不知疲倦的讨论中的Regina哥哥。十八岁那年，我刚刚长成所谓的young lady，他已是完成的多面体。本只是父母口中的一次与长辈聚餐却发现他也在场，才恍然惊觉父母用意。命运太奇妙，你永远无法推辞际遇将你拉入另外一个人的生命】

【听到他的询问，跳下床站到他身前，郑重地伸出一支手。却在甘甜的日光里扬出明艳一笑，光影穿透眼眸，上好琥珀一样的色泽】

：那……就请多多指教吧

Anzio

[从她泛红的脸颊和神色间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羞涩让他忍不住的会心微笑。空气中流淌着隐隐约约的甜蜜气息，仿佛是午后的阳光温和的亲吻着肌肤的感觉，又像是在享受一杯出产自Coatepec的名贵咖啡，醇滑细腻得让人沉醉在其中。 ]

[爱情相比起整个法尔奇家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他的整副身心可以说是已经被家族的荣耀和未来所占据，再也分不出额外的精神和时间去留意别的事情。在这一刻，他依然不觉得跟Audrey之间就是所谓的爱情，但她是自己从小到大，除了法尔奇家继承人这个名衔以外他唯一真心接受，甚至内心心底里庆幸着当初父亲这样的安排是一件好事。 ]

[伸出手接着她掌心的温柔和诺言，她的眉目笼罩在一片光影之中，温柔明媚得叫他心里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他低下头，薄唇轻轻滑过她的手背在白晢的无名指间落下一吻，抬眸笑道。 ]

这算是求婚了吧？
订婚宴不办了，下次直接给你戴婚戒。

[一太早感觉峰回路转的发生了许多事情，心头大事一处理好他的睡意瞬间涌了上来。拍了拍身下松软的床铺示意她坐上来，眸底因为倦色少了往日的清明锐利，隐约的水光将那片灰蓝浸染得更加艳丽，仿佛无声催促着。 ]

陪我睡一会吧。

Audrey

【从自己的角度看到他难得流露的真心微笑，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被日光镀上一层薄金，虚幻不真实，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神祇。一种不动声色的愉悦从心底漫出，游丝般盘旋上升。眼睛笑得弯，眉毛却故意高高一挑】

：没有玫瑰花，没有戒指，没有下跪。Anzio Falchi求婚就是这么随便的吗？

【手指顺着他的动作举近他的脸，沿他下颔弧度轻轻蹭过一圈，有胡渣轻微扎手的触感】

：不过我……勉强接受吧

【好像中咒一样，竟就真的顺从地坐下。发丝抵着他鼻端，隔着白衬衫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我觉得他开始有了温度。以往认识中的他，即便也会笑，但也只是出于绅士教养的礼貌微笑，笑意从来不会有机会延伸到他眼底，打破疏离。他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周全到无懈可击，却总能让人清晰感觉到骨子里的冷淡傲慢。但现在的他，终于会流露出一些属于凡人的真性情。这几个月的认识比过去十多年都要深刻。我不确定这样的改变是不是因为我，但起码，我一开始的那些畏缩不安似乎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

【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利益因素考虑。父亲可以不再若有所思地摸着我的头，为一生心血无人可继而苦恼；而他也顺理成章地接过家族巨大的商业版图，为法尔奇家的显赫锦上添花。而我在这其中，只不过是成全双方的筹码。只是这样简单的利益交换之中只要有一丝半点的真诚，都已经是让我心满意足的意外收获。母亲说过，这个世界由男人掌控，但没有女人，世界就会末日。安抚和守护，是女人的天职。决断强硬如他，会不会也有需要温柔的一天？如果在未知的以后，我能让他明白刚强之外另有力量，那我，也算是功德圆满】

【眼前金色阳光闪烁不定，思绪被拉得绵长，有好多轻飘如浮云的想法和回忆。脸庞贴着他手臂，轻轻低低地问】

：Anzio，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吗？

【问句到后面已经不甚清楚，似乎也并不热切期待着他的回答。也许是拂过耳际的暖风太和蔼，也许是花朵枝叶摩擦的声音太细微，视线中阳光渐渐化成一团模糊的颜色。我居然，真的睡着了】